中央电视台2套《寻宝》栏目2010年6月20日“走进民办博物馆(二)”活动中,一位民间博物馆人持有一把紫砂壶进行“打擂”。此把紫砂壶为“僧帽式”,底部上书有“金沙寺僧”四字。节目专家将此壶定为了明代“壶祖”供春的“师父”——“金沙寺僧”所作,这里面恐有失允妥。原因如下: “金沙寺僧”其人
此把壶中所提之作者“金沙寺僧”是宜兴当地传说中紫砂壶壶祖——“供春”之师父,这里很有问题。 先来说供春其人。旧定所谓的供春之制紫砂壶有二。一把为树瘿壶;一把为六瓣圆囊壶,只此两把。可就是这两把壶都存在问题。树瘿壶现经过判别,已确认为清末紫砂大师黄玉麟所仿作(图一);而另一把六瓣圆囊壶,也在前些年被定为民国时期的仿品.所以迄今为止已经暂无可证明供春曾作过紫砂壶的实证了。 另,台湾学者徐鳌润的著作对供春其“人”方面也提出了异议。徐鳌润原名敖顺,号宜荆客,宜兴人,后居台湾。曾任台湾台北市新闻处广播电台副台长,是一位文史写作与历史研究共重的资深工作者。在他一生紫砂研究结晶《徐鳌润紫砂陶艺论文集》中,他不但否认树瘿壶为壶祖之物,他还提出,“供春”并非人名,而是壶名.供春一词,其实是古时的一句诗里所提到的内容,在紫砂界中“供春”一词其实是指的“供春壶式”,如同“曼生十八式”(图二)一样,是一种壶型.而传说中:供春为文人吴颐山之书童,陪主人吴颐山在金沙寺内学习,见僧人做“缶”改为“壶”,也不属实。因为历史当中的吴颐山的书童实名并不是供春,而实名是叫“朱昌”而历史中根本就实没有供春一人,更无供春金沙寺内学作壶一事.因为所谓的“金沙寺僧”,也属虚构。“金沙寺僧”,其实是“官”,不是“僧”。“金沙寺僧”其实是宜兴的官宦人家“吴仕”,而“吴”所作的壶式则叫“供春”。他的理论都引有论据,得到很多人的认可,这其中就包括了著名文博专家、南京博物院的副院长宋伯胤先生.据点因版面所限在此不作赘述,可见笔者发表于《鉴宝》杂志的《谁才是紫砂鼻祖》一文。 所以,我们今日我们面对此把署名为虚构的“金沙寺僧”款的紫砂壶时,不得不叫人怀疑了。 再说“金沙寺僧”其壶
如果我们假设金沙寺僧与供春都确有其人,那么我们从紫砂著作《宜兴甆壶记》中记述的看:“至时大彬,以寺僧始,止削竹为刃,刳山土为之,供春更斫木为模,时悟其法,则又弃模,而所谓削竹如刃者,器类增至今日,不啻数十事。”说明时大彬前,金沙寺僧、供春时都是以手而捏壶的。我们这时可看看这把壶(图三、四、五),仅凭肉眼就可以看出来它首先绝对不是一把徒手而捏制的壶。什么是当时手工捏制的壶的形态,我们可借鉴黄玉麟所思仿供春作壶态所作的树瘿壶来看。那是按史料所载模仿供春作壶态而做的。最大的特点是壶面有手捏的痕迹(壶上现有指纹),而金沙寺僧此壶却全然没有。所以可见此壶定不是金沙寺僧或其同期之人所作。另,即使我们假定供春是壶祖,也制作出来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把紫砂壶,而且还同是在他陪吴颐山读书时受到金山寺僧人影响或启发而改良出紫砂壶的,这里面都还有疑问。史料所载的金沙寺那位作壶僧人作的其实不是壶而是“缶”,是“以泥为缶”。何为“缶”?缶,大腹小口,有盖之盛器也。大家可以看看《阳羡茗壶赋序》:“余从祖拳石公读书南山,携一童子名供春,见土人以泥为缶,即澄其泥为壶,极古秀可爱,世所称供春壶是也。”这里谈到的了金山寺僧人,是在徒手在制作一“缶”。是在作一个没有盖子的成器,而供春是观察他做缶有了灵感,才将之“演变”开创出了紫砂壶。可现在竟然端来了是一把“金沙寺僧”所做出的“紫砂壶”,这就更值得我们生疑了。 “僧帽壶”其式
最后我们来看看紫砂壶中的僧帽壶壶式。最早的紫砂中出现僧帽壶是从瓷器中借鉴而来的。后来器形发展有了李茂林和时大彬款样。 李茂林款僧帽壶嘴短直,嵌盖,壶肩上平面有篆文一圈,可回旋倒读均成文。壶底刻“万历丁丑子京先生索,文嘉铭”。(万历丁丑为公元1577年)壶身上贴莲瓣花纹装饰,为根据佛教习惯而来。而此把“金砂寺僧”做的此壶类型为六瓣、飞把式样,这其实是其其另一位后人——时大彬的壶式。 时大彬僧帽壶式(图六)的特点为,壶身六瓣,鸭嘴流,莲瓣装饰上升到壶冠,耳型把上有一小扳手(似飞把)。壶底刻“万历丁酉年时大彬制”(公元1597年)楷书。此壶与李茂林之壶式相比二人之壶虽然时间上仅二十年,但变化不可谓不大,两者也无相承,学习的味道在。可见当时并未有作壶人之间未有互仿之情况,而是各依照自己的需要而进行仿制。而时大彬款的此壶是从元代瓷器中“甜白釉僧帽壶”演变而来,而时大彬乃为明万历至清顺治年间紫砂名艺人,是金沙寺僧的后人,后人仿前人我们都见过,前人仿后人却一直未见过。此其中问题已显然可见了。 “金沙寺僧”四字最为可疑
紫砂壶过去一直不留底款,是在时大彬时代才开始留底款,但也是局限于这些紫砂壶制作之名家会留底款。周高起曾云"大彬款用竹刀,书法逼真换鹅经",那时“宫中艳说大彬壶”,时大彬等有品牌效应之人为防伪打款。而一般紫砂壶制作者他们制作的紫砂壶是不留款的,因为都是民间使用,没有必要留款。金沙寺僧的确切年代,较难查寻,但可推断肯定比供春年代略早,大约在明成化、弘治年间。如果这样说,按时大彬刻款或以前请人刻款的时间看,金沙寺僧应已不在人世,作古了.而旧时的“金沙寺僧”们忘了中国禅的“四大皆空”却爱起名利来,学了后人的语态、思维,刻上“金沙寺僧”款,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综上所述,此把“金沙寺僧”所作紫砂僧帽壶当为赝品甚或臆造无疑!
|